DREAM BIGGER

    大家都知道湯姆入圍了2016奧斯卡最佳男配角。我個人對這件事反應不大，因為我一直相信他會得奧斯卡獎，遲早的事而已。

    2015是他的旺年，瘋狂麥斯、金牌黑幫、神鬼獵人，這三部片在奧斯卡之前就已經拿了一堆獎，他自己也得了不少個人獎。加上媒體風向看好他，去年演藝學院甚至在IG上PO了一張圖，向湯姆致意。

    See? 所以我早就料到他會入圍。(但黑幫沒有入圍最佳男主角，麥斯沒有入圍最佳女主角，有點可惜)

    湯姆對這件事的回應倒是異於常人，他說：「為了大家好，請讓我遠離奧斯卡，我拿奧斯卡就像是給狗狗戴假髮，或是給鱷魚穿芭蕾舞裙，這是不對的，不可以這樣對待動物，否則動物會咬人害人受傷。」

    多有氣節啊！擺明了拎北是荒野一匹狼，對華冠麗服的主流奧斯卡沒興趣啦！

    可是當他得知自己入圍後，卻又嬌羞地說真的沒料到。

    奇怪了，我記得有人曾說自己最討厭做宣傳活動，每次出席公開場合都臭臉給人家看。

     (LA首映)

    一知道入圍就判若兩人。

      (英國首映)

    所以你不是氣節高，你是傲嬌！

    但湯姆絕對有資格傲，看看光是麥斯和獵人，加起來就有22項入圍。(最近處女座的都很旺)

    人旺心情就好，湯姆在最近一次的訪談中，難得話匣子大開，侃侃談著他對費茲傑羅這個角色的詮釋，以及他對演戲的個人感想。而這也是我印象中，他談角色和電影最久最深入的一次 (也翻到我快往生)。所以即使翻功拙劣，還是想跟大家分享這篇難得的文章。因為翻到後面時我已經神智不清了，所以希望讀者朋友們撥空看原文，給我指正。

   (以下有神鬼獵人劇透，請斟酌閱讀)

    AVC：費茲傑羅和柯雷兄弟這種傳統的壞蛋不同，觀眾會對他身處的環境和生存本能感到認同，你對這個角色的觀察也是這樣嗎？

    TH：是的。我飾演任何一個角色，都不會去想他是好人或壞人，即使他在電影中是個反派。不管我演什麼人，他一定都有讓人喜歡的地方。如果我要為我飾演的角色辯護，我的工作就是找出他的每一項特質，為他所做的事緩頰，為他的行為找個精采有創意的正當理由。所以我的角色從來沒有很壞或很邪惡的問題，因為人性的灰色地帶會更吸引人。

    費茲傑羅有很多問題，但他最令人髮指的罪行來自兩個部分。第一個是殺了男孩，第二個是活埋格拉斯。我不知道他為何不殺格拉斯，也許他沒有時間。我也不知道他為何不殺布里傑。他有機會那麼做，但他沒有下手。如果他真的下手，他又會是一個很不一樣的角色，會讓他變得更黑暗。但是對費茲傑羅來說，那其實是很實際的作法。費茲傑羅不喜歡格拉斯，但老實說，格拉斯會害大家都喪命。所以當他兒子一到那邊開始尖叫時，我只好給他一點教訓了(笑)。因為如果有人大叫，那裡就會變成一個危險的地方。看看費茲傑羅的頭皮，從他受到的傷害和疤痕，就能看出他的過去和他對人的不信任。他對某些特定的人格外有敵意，但以他的過去，他的心魔，和環境的脅迫，不難想像在當時的年代，這個人為何要幫助一個他不喜歡的人結束生命，而他殺第二個人只是為了要讓他安靜。

    活埋格拉斯是很奇怪的事，因為他讓布里傑成了共犯，加重風險。但他明明可以殺了布里傑，他可以讓他摔下懸崖受傷，然後告訴其他人他跑了或是被割頭皮或是什麼的。也許他需要一個故事。所以我們不能簡單地問費茲傑羅是不是壞人，我想他是個情急的投機份子，有著嚴重的心病和創傷。他是個可憐魯莽的懦夫，但他也很無懼很勇敢。他是個奇怪的角色，但我有點喜歡他。(笑)

    AVC：從人類生存本能的觀點來看，你跟費茲傑羅有很多共同點嗎？

    TH：不盡然，我都是靠想像。說我跟角色有相同處是蠻可笑的，因為他們是虛構的。人生的體驗和幻想可以讓故事豐富，所以我都是用想像力。有些事我是事後才明白，譬如我大概能了解費茲傑羅為何要殺那個孩子。我若遇到相同的狀況，也會那麼做嗎？呃，也許。但我會遇到那種狀況嗎？不可能(笑)。我不認為我會碰到費茲傑羅的處境，我不是那種人。在傳說中他的故事是獨一無二的，那是他的個性，他的選擇，而我必須為他的選擇合理化。事後來看，我能了解一些虛構角色的觀點，他們為何要那麼做？他們有什麼苦衷或人性的因素？我也可以說他們天生就是壞胚子，但事實上，沒有人天生是壞胚子，這點很有趣，不是嗎？

    有一點我要幫費茲傑羅辯護。你看看格拉斯，他也是靠殺戮動物賺錢，他當皮草公司的偵察兵，在邊疆地區掠奪。基本上他們就是為了做生意而搶奪原住民的土地。格拉斯曾秘密與原住民生活，在那裡組織家庭，但他還是參與毛皮生意，連兒子都拉進來，他依然在為皮草公司效力。是啦，他也是為了生存，但他是否是好人這件事，不是那麼黑白分明。他有個波泥族的太太，和半波泥族的兒子，但還是跟一群以生意為名，專幹姦淫擄掠的人工作。所以他也不完全是清白的，唯一不同的是他對原住民有感情，費茲傑羅沒有，因為他們割了他半顆頭。(笑)

    他在片中的蛻變是從不可能的困境和傷害中爬出，不可思議的活了下來，為了找到殺他兒子的人。為了殺人復仇，他走了很長一段路。所以他也是在做一樣的事，只是沒有費茲傑羅那麼明顯。費茲傑羅殺了人，改變了兩個生命，但這兩個角色帶給原住民的影響是一樣的。格拉斯有什麼資格說他是站在世界和平的一方？我眼中的格拉斯並沒有比較忠誠。至少費茲傑羅很誠實，而格拉斯說自己是原住民的一份子，卻把他們給害慘了(笑)。真厲害啊！

    AVC：所以費茲傑羅對自己的虛偽有自知之明。

    TH：沒錯，格拉斯則是默不作聲。你不可能兩邊討好，你非敵即友。原住民怎麼可能相信一個非原住民的人？你誰啊？(笑) 所以，我們這兩個角色之間雖然不信任，但其實沒有太大的不同。我們就像硬幣的兩面，只是擲到你那面就走那邊，我這面就走這邊。

    AVC：在神鬼獵人中，自然環境很明顯也是電影中不可或缺的角色，這部份有特別影響你對費茲傑羅的詮釋嗎？

    TH：環境也是電影中的角色。它不只是提供場景，而是電影的具體化。至於表演的部份，我們走訪了亞伯達省(加拿大)，那裡荒涼遙遠又美到不可置信，而且天氣變化很劇烈，可以從超冷變成超熱。在那種嚴苛的環境，很難忽視天氣的問題，我們只能在那難以想像的氣候下，和整個大團隊一起奮鬥。但我們是在現代，有羽絨衣、電暖器和食物，有豐富的知識讓我們維持基本生活水準，不至於受苦和挨餓受凍。

    但你若是回到19世紀初，那裡的人在被美英法佔領之前，就有自己的生活方式。他們在那難以想像的嚴酷氣候下，組成共同成長的社會。你不禁納悶在那個沒有盤尼西林或現代醫療的時代，人們是怎麼熬過艱苦的生活。如果你跌倒，摔斷腳踝，你就完了。如果你被動物咬或攻擊，你就完了，死了。

    現代人的生活步調和那時候的人很不一樣，當時的人怎麼能夠在那惡劣的環境中生存？有時想想他們的生活蠻可怕的，早在飛機火車汽車被發明之前，他們住在樹林裡，住在自己花了幾個月蓋的小屋裡，在潮濕雪地中生活工作。在那個時代，他們做的都是辛苦的工作，但他們又非常堅韌剛毅堅強，而且有很多妙方。我無法看到當時的真相，我只能想像那個時代的樣子，但光這樣就足以讓我大開眼界了。

    對於拍片的我們來說，那邊是很冷，但我也去過各種不同的寒冷地方。我曾去過西伯利亞的奧伊米亞康，那裡曾出現人類居住地最低溫零下72度。我們還去河裡游泳，當時是零下45度，幹，有夠冷！(笑) 當地人才不會冒這種險，不會像我們這群人無知地在那裡亂走，大自然總有戰勝人類的辦法。(笑) 對我們這部電影裡的某些人來說，如果沒有做好心理準備，在當地的確蠻受震撼的，某些方面對我來說也是。

    為了達成這部巨大野心的史詩電影，Alejandro(導演)和Chivo(攝影師Emmanuel Lubezki)在那八個月捕捉了許多美麗的景象，搬著大量機器到許多人類幾乎到不了的地方，因為那裡不是下雪就是下雨就是雪融化 ─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啦，反正氣候就像是統籌者，指示我們可以拍什麼。加上時間和自然光的限制，加上Alejandro和Chivo只能用零碎時間，完成對設計方面的具體要求，都讓整部電影的技術工作更加複雜。你不曾看過這樣大型的獨立電影，能看到一群天才藝術家，以宏偉遠征的方式，完成一部雄心壯志作品，感覺真的很棒。而且沒錯，他媽的冷死了！(笑)

    AVC：寒冷是造成你們身心俱疲很大的一個部份，而且整部片從頭到尾，都展現在場景設定和角色的每個層面。

    TH：就是這樣。今天你去外面做點運動，幾個小時就累了。你帶6個小孩去個安全的地方玩獨木舟，一天下來你就累了。但今天你是帶200個人到遙遠的地方，要他們一天工作12到16個小時，8小時輪班，拍攝範圍長達200公里，一週工作6天，整整八個月，所有人都累垮了。(笑)

    這是一部血汗的藝術作品，它不容易做到，就像瘋狂麥斯也不容易做到，都要灌注全部的精力，要花上許多許多年的努力。其中還包含挑戰極限，達成目標，做出與眾不同，深刻創新，最高標準的作品，我覺得這就是看大家製作神鬼獵人最棒的地方。大家都拚了命，不顧一切要完成電影。從藝術層面來說，這有點像南極遠征，把我們的視野放進片裡，在自然環境的條件下製作電影。

    片中有一些山頂上的鏡頭，要靠直升機上去，因為一旦下雪或起霧，我們就下不了山。(笑) 我想我做過最辛苦的事，就是在戲服下穿著八層發熱衣和潛水衣，走來走去，那是非常刺激也非常漫長的拍攝。(笑) 你甚至會懷疑有一天連那些馬都會說：「夠了吧，老兄，別再來了。」所以有一陣子我們把這部片叫做《永遠神鬼獵人》(The Forevenant)，這名字也讓演員們有一絲悲慘的感覺。

    AVC：在你演過的角色中，有一些是傳統定義上的社會對立者，譬如Alfie Solomons(浴血黑幫)或Bronson，他們不見得會感到擔憂......

    TH：我的角色都是道德敗壞，但其實他們倫理上都很健全。(笑)

    (譯註：這句話好深，請大家自行估狗道德和倫理的區別。)

    AVC：你自己詮釋角色的方式，和安全牌的傳統壞蛋框架，會有什麼樣的差異？譬如說，我們來比較班恩和費茲傑羅，他們有很大的不同。

    TH：非常大的不同，但兩個角色都有灰色地帶，我對黑白分明沒有興趣。我的每一個角色之間都有很大的差異，所以在研究演員被定型的問題時，如果把所有角色都用無賴邪惡的框架來看，那就劃錯重點了。假設今天只有紅黑兩個顏色，這群是紅的，這群是黑的，這樣的二分法當然比較容易，但對我來說太簡單了。

    我的確做了非常多的努力來區分角色，別人看起來可能差之毫釐，對我來說可是差到千里。這些個性或行為倫理上的差異，才會造成鮑伯(錢藏凶機)和伊凡(失控)的不同，或是佛瑞斯特(野蠻正義)和布朗森或班恩的不同。他們之間有光年般的差別，而他們來自的環境，就像DNA序列，沒有任兩個是重複的。是，他們也有相似處，在研究領域中，他們被歸類為同一型。我對這一型很有興趣，所以我會建立起自己的一個小小惡人國，也不奇怪。(笑)

    我想我至今還沒有演過傳統定義上的英雄類型，那是因為在我35歲之前，都還沒找到有趣的經典英雄角色，他們感覺都太單一面向。等我老了以後，我會看看不同的角色選擇，但若還是只有二分法的英雄與惡棍，我還是想知道英雄的缺點。當英雄當然很好，但也要找出不好的地方，這樣才能讓故事更真實更令人信服，就好像講一個人一輩子都是個混蛋，但他卻也征服了聖母峰。

    我們有一些英雄和偉大的角色，但他們有沒有瑕疵？其實瑕疵才讓他們更有人性，是我們從生存之道當中學到的最根本的故事，也是我們要傳達給觀眾的東西。不管你多努力，你都不可能永遠是好人。如果你沒有激怒過別人，拒絕別人，對別人惡劣或是做出身不由己的事，你就不算真正成長。這是每個人都會碰到的，你不可能純白無瑕，但也不會是完全黑暗。

    AVC：所以「反英雄」的概念其實更實際也更令人信服。

    TH：完全正確。英雄就是一般人，他們過得和我們沒什麼不同。如果你進戲院是想尋求逃避，那是另一回事，但如果你想進戲院尋求逃避，但最終還是想有所連結，那你不可能跟虛假的東西連結。像索爾這樣的超級英雄？醒醒吧，那根本不是真的。他是很酷，但你還是知道他不是真的，真實世界的人不會那樣做。

    但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真正的英雄，譬如哈里遜福特和克林伊斯威特。伊斯威特即使在當英雄時，也會幹些壞事，超殺的。哈里遜福特演的韓索羅超棒的，雖然他很不情願，他是走私武器的罪犯，但你就是愛他。現在有很多所謂的「好人」和「壞人」，我無法和他們連結，因為他們不是真的。電影已經很人工了，若只是讓它進一步離現實更遠，根本是浪費時間。(笑)

    我支持研究人性或訴說相關故事的電影，但我也支持大家放鬆，看些很酷的視覺特效或跟風的東西，不用動腦。瘋狂麥斯是個完美的結合兩者的例子。它有正統的特效，宏偉的視覺設計，顏色飽滿的爆裂編排，而且用的是80年代的經典真實特效手法，但依然言之有物，而且觀眾愛死了。觀眾很聰明，他們知道什麼是真的，知道電影傳達的不同連結。我知道娛樂界無奇不有，我只是傾向被跟我私人愛好有連結的東西吸引。

    AVC：要從角色中挑起可信度是很困難的事，以班恩為例，他是漫畫人物，而且漫畫中的台詞都是善惡分明。

    TH：沒錯，漫畫世界很刺激，但也要看你合作的對象和團隊。諾蘭很厲害，他一開始就跟我講清楚：「我們打算這麼做，這傢伙跟你一點都不像，他體重400磅，可能更壯，你看漫畫的時候，會納悶要怎麼演這個傢伙？(笑) 喔，對了，我們不想用任何電腦特效。」那時候我心想，我的天哪，(笑) 我要從何開始？但從漫畫做調查是很棒的機會，還可以研究聲音跟面具。

    有些死忠粉絲不喜歡那部片，但有些人真的很喜歡我們的成果。諾蘭給我發揮的空間，他只說：「我想要傳統英國反派那種不拐彎抹角的邪惡聲音。」這種聲音我們聽幾百萬次了。那樣的聲音是很保險，但我發現班恩的吉普賽血統，住在南美洲的那段過去，我說：「如果要我演班恩，那我要做點功課。」後來我查到有個叫Bartley Gorman的吉普賽之王，他是個裸拳拳擊手。我用了他的聲音，然後跟諾蘭說：「我們要不就被醮翻，要不就是做出很酷的成果，這是個風險。」諾蘭說：「我想我們就這麼做吧。」班恩的聲音就是這麼來的，不是我捏造的，是來自一位真人。

    AVC：你在神鬼獵人中也有靈巧熟練的口音，費茲傑羅是南方腔調。

    TH：我要先問你我的口音好不好，跟阿拉巴馬腔比起來。(笑)

    AVC：非常精準，很罕見。

    TH：太棒了，(笑) 謝啦，老兄。

    (譯註：費茲傑羅的德州口音，靈感來自湯姆貝林傑在前進高棉裡的角色。)

    AVC：這種各式方言的能力是你與生俱來的嗎？

    TH：一開始不是刻意的。戲劇學校總是鼓勵我們練習口音，老師常說當你站上舞台，你至少要帶出七種不同的特性。為了變換成角色，你必須要有外表的輪廓和聲音的輪廓，當然還要你自己的內在節奏，這樣才能真正掩飾自己。以我的觀點，演戲有兩面，一個是偽裝，一個是推敲。推敲基本上就是，我要如何得到我需要的，要怎麼做準備。

    你可以用自己的口音建立起良好的事業，只要換換帽子，剪個頭髮，曬日光浴，有六塊肌和一口漂亮的牙齒。以那樣的演戲方式，事業也能持續很久。但如果是偽裝的這一面，就會是戴上帽子，裝上假鼻子，穿斗篷，裝假牙，改變口音，跛腳走路。你可以千變萬化，就像皮克斯能夠把綠螢前捕捉動作的人轉變成動畫。我一直試著兩邊都涉足，混合這兩者。有時偏向這邊，有時那邊。我是覺得如果只用自己的聲音，你只能有一次機會，然後你就沒戲唱了，除非你能用個人品牌來建立事業。想要做自己，那很酷，但那只是另一個湯姆哈迪。

    但矛盾和諷刺的是，湯姆哈迪快要變成奇怪口音的代言人了。(笑) 別人總是想把你放進框架，最後你會變成在模仿自己。不變的是，我總是盡我所能轉化成每一個角色，讓觀眾沉浸在劇情中，而不是把焦點放在我的表演。這是我的工作，不是嗎？

    AVC：角色演員(character actor)的概念，似乎一直是影評人的重點，而且也是讓一部片更緊密的關鍵。

    TH：當然啦，你看達斯汀霍夫曼，蓋瑞歐德曼，菲利普賽摩霍夫曼，都是很棒的角色演員。他們不一定是主角，但是當配角有什麼不好？他們跟主角有什麼不同？他們的不同就像足球，有前鋒球員，他的工作和目標就是射門。傳球給前鋒的人，必須每次都很準確的把球傳到前鋒腳邊，讓他得分。把球精準的傳給前鋒，和前鋒精準的射門，這兩者沒有什麼不同，不同的只有他們面對的壓力。一支球隊要成功得分，必須有很強的人輔佐。當一位配角或演員的重要性，和前鋒是一樣的。

    我常想，像蓋瑞歐德曼，金哈克曼，艾德哈里斯這樣的角色演員，他們會怎麼做？這些演員和他們飾演的角色，有一種和主角互相提升的能力，而不只是滿足劇本和導演的要求。而我身為演員，只有一個目的，就是盡可能提供能量給我的對手演員，讓他們做好他們的工作，就這樣。我為他們這樣做，他們也會回報我，我們會激盪出不同的表演方式，希望最後能夠展現出一部偉大的戲劇，這樣我們就功德圓滿了。

    AVC：你今年和明年的行程都很緊湊，今年初拍攝迷你影集Taboo，然後是諾蘭的新片Dunkirk，還有最近宣布的麥斯續集The Wasteland。

    TH：關於Taboo，我終於和我父親，以及史蒂芬奈特，雷利史考特一起工作，內容非常精彩費工，講的是19世紀初的倫敦，我們都很興奮。我想要對我的國家有所貢獻，因為我長期在外地，所以我想要回家鄉工作，灌注一種榮譽感。和BBC合作，一定會和歷史或經典文學有關，這是我們的國家遺產，像是狄更斯或瘋狂理髮師或傑克開膛手，各種類型的文學，由我們自己的一群優秀藝術家來詮釋。

    和我父親一起在家工作，感覺很愉快，而且我們形成了一個小圈子。我在片場和一群合作愉快的團隊工作，一起經歷從無到有的創作。我從一個乞求人家給我角色的演員，到現在能從最初的概念階段開始，和數百名人員一起出現在片場，對一個年輕人來說，這是很美好的經驗。這是我喜歡做的事，我喜歡說故事。至於諾蘭，我現在不能談論他，否則他會殺了我們。

    AVC：那就不要。

    TH：(笑) 諾蘭總是用沉默應對，其實已經有很多事在進行了。我總是很小心，想著下一步要做什麼。我喜歡挑戰自己，喜歡與眾不同，加快腳步。但我也必須考量我的家人。我不畏懼困難，因為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，我不希望我不曾感恩過每一個機會，尤其是那些能讓我跟家人更緊密，讓我更能體驗人生每一個層面的機會。